第18章

秦莽见宗晏纾沉默不语，一脸无奈求助孟德。

孟德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轻唤道：“头儿。”

宗晏纾回过神，问他们：“老孟老秦，如果你们是奴营管事，在不知道是陷害的情况下，会怎么处理？”

两人愣住，相视一眼，秦莽回道：“当然是查。”

宗晏纾追问他：“怎么查？”

他语塞，只得老实回道：“属下应该会直接惩罚翁二娘。”

孟德也回道：“属下也会直接处置，不会去调查。”

“秦教头，那刚刚的问题还需要问我吗？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这个教头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跟先锋营一样去屯田！”

秦莽一脸苦涩，什么都没问到又挨骂了，弱弱回道：“属下知错，头不愿意那就不惩罚了......。”

孟德赶紧拉着他出去，到门外骂道：“真是莽汉，你就不该来问，姓司的只能头儿来处置，他们有约定。”

秦莽恍然点点头，“难怪头儿那么生气。”

孟德“嗯”了声，赶紧推着他离开，免得连累他被处罚。

女罪奴营，舞三娘被打得奄奄一息，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

翁二娘还是于心不忍，跟司芗绾求情想留舞氏一命。

“阿绾，经过此次事件三娘一定得到教训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糊涂。”

司芗绾微微皱眉，并不喜欢这种善良，提醒道：“翁三娘要知人性难移，何况那么偏激的人。”

“我知道，可毕竟和她认识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犯蠢，总要给次改过的机会。”翁三娘说着，连忙补充道，“这事自然不敢厚脸给管事添麻烦，军爷的损失我来赔偿，这些年攒下的棉布足够一件大衣的。”

她说到这个份上司芗绾还能说什么，无奈摇摇头：“随你吧，若她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处死她。”

翁二娘躬身谢道：“谢谢阿绾。”

说着已经到院外去，她跟士兵们都有几分，大家听翁二娘说完，已经停下来。

秦莽从指挥使司回来，正因被宗晏纾骂一脸郁闷，听到士兵跟他说了翁二娘说情并且愿意赔军衣。

“秦大人，舞三娘也是不小心搓烂的，能否留她一命让她将功补过？”

秦莽没太在意一个罪奴的生死，问道：“你们司管事怎么说？”

翁二娘愣了会，没想到教头会问管事的意见，回过神回道：“司管事同意老奴的意见，恳请大人留三娘一命，她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秦莽瞥了眼奄奄一息的舞三娘，“就留她一命，把她拉走。”

“谢大人。”

翁二娘赶紧让人抬着舞氏回房，司芗绾远远看着，没想到秦莽竟然真的会同意留舞氏一命。

她微微皱，还想借他之手弄死舞氏的，留了个麻烦，舞三娘没死，即便不对付自己也一定会报复阿彩。

“青青，你过来一下。”

青青在腰间擦擦手上的水，小跑过去，“司姐姐，怎么了？”

“舞三娘没死，她肯定会报复阿彩，你后面多照看点她。”

“嗯，司姐姐放心。”

“去忙吧。”

舞三娘虽然留了一命，但她的惨状所有女罪奴看在眼里，她们觉得这从头到尾就是新管事的手段，不敢再小看她，甚至害怕她。

司芗绾没有在意这种细微的变化，因为这事耽搁一日没有进山，和宗晏纾约定的日子只剩五日。

当晚，她看过今日评“正”的三人没有问题，随后跟翁二娘说起明天需要三个人出营进山的事，想让她推荐一个老实可信身体好的女罪奴。

翁二娘推荐了一个一直在厨房做杂活的妇人，是个黑壮丑陋的寡妇。

司芗绾微微点头，叫上这个黑寡妇，还有阿彩和青青，跟她们说了明日的事。

“明日我打算带你们出营进山，可能有几日不能回营，看你们愿不愿意去。去了你们这两天的正字就白拿了，我尊重你们自己的想法。”

青青听到能出去，想都没想，立马笑道：“正字算什么，司姐姐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彩一个人留在奴营害怕舞三娘，弱弱回道：“我也......我也愿意去。”

黑寡妇板着脸：“老妇听管事的。”

“好，最长不会超过五日，具体什么事我明日出营后跟你们说。”

次日，司芗绾跟癞大头说了此事，这次入山至少五日不能回营，需要提前准备八人五日的口粮，让他去跟宗晏纾汇报一下，看他是否同意。

癞大头听了都觉得这罪奴是不是疯了，赶紧跑去禀报宗晏纾。

宗晏纾听后，粗壮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孟德在旁说道：“大人，这罪奴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

宗晏纾抬手没让他说下去，沉声说道：“按她说的办！她家人在，不会蠢到逃跑的。”

癞大头孟德相视一眼，一同应声，下去安排。

司芗绾在女罪奴营等了一个时辰癞大头才回来，他将准备好的包裹交给她。

“大人同意了，这是五日的干粮，出发吧。”

她接过包裹，回身过去跟司母司老太她们叮嘱几句。

“祖母阿娘，我要不在的几日你们注意点二婶，她显然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

司母“嗯”了声，“放心吧，我和你祖母会注意的。倒是你进山要小心，阿娘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只要你想做，我们都支持你。如果有一天累了，就别勉强自己，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即便死了也是幸福的。”

司芗绾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她活了两世，还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了，还是会被家人的关心感动。

最小的妹妹拉拉她的手，仰着小脸认真说道：“阿姐别哭，恩恩会很快长大，帮阿姐照顾阿娘祖母哒。”

她亲昵地摸摸妹妹的脸蛋，这孩子一路上没哭没闹，其实最勇敢最坚强就是这个小妹了，干活不埋怨，肚子饿也不说话，甚至她偶尔都会忽略小妹的感受。

“恩恩最乖啦，那你平时多安慰安慰暖暖，多陪她说说话。”

司恩恩点着小脑袋。

司芗绾看时间快到午时，没再多留，带着青青她们出了罪奴营往入山口去。

青青阿彩黑寡妇她们都没出过营区，眼前一片荒芜的山在她们眼中都是难得的景色。

他们半个时辰后来到中心入山口，前天司芗绾就是在这走了四个方向。

“接下来我们要分开走，东南西北每人负责一个方向，三天时间一直往一个方向走。直到找到黑炭颜色的泥土，如果找不到，第三天必须开始返回。”

青青阿彩她们虽然不解，但没有没有丝毫怀疑，点头应下。

癞大头眉头紧皱：“黑炭颜色的泥土？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土！况且找到这土又能如何。”

司芗绾总不能解释说上一世就是这样的泥土解决了边关严重缺粮的问题，正想该如何解释时，一道烈马嘶鸣从远处传来。

士兵们面色一震，“是头儿的马！”

果然，下一瞬，宗晏纾骑着他的专属烈马夜骓从远处赶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孟德。

“吁～。”宗晏纾看到是她们，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在这？”

司芗绾欠身行礼后回道，“罪奴们要从这里入山寻粮。”

宗晏纾看看她，“说说你打算怎么寻！”

癞大头忙上前：“头儿，您来得正好，她根本不是寻粮，而是寻土。要找跟黑碳一样的土，那不是黑炭吗？找那种东西能吃吗，简直就是瞎折腾......。”

宗晏纾没理会大头的话，看司芗绾面不改色，“你确定要进山找什么黑碳泥？”

司芗绾不愿多解释，微微颔首：“是的。七日未到，大人不能干预我要怎么做，还是打算食言？”

“本官说过的话从来不会食言。接下来本官亲自随你入山，要是敢耍花样，直接让你人头落地！”

司芗绾愣住，这她可没料到，他怎么突然要同行入山。

孟德也忙说道：“头儿，我们不是出来巡视的......吗？”

后面的“吗”字已经没了，怎么感觉头儿好像故意借巡视赶过来的。

“巡视的事你和同知负责，本官要入山。”宗晏纾的语气不容一丝质疑。

他赶来就是为了亲眼看看她到底要如何找到解决口粮的办法，若是她解决不了，他会毫不犹豫解决她。

“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