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材成了市里的传奇。

因为不管什么考试，他总是能稳坐第一。

我一般都在第二，联考偶尔还会掉到第三。

老张鼓励我：“其实相比而言，我更看好你，你底子夯实，爬得再高也不怕楼塌。”

是的。

我的成绩都是一分分努力堆上去的。

我有底气。

沈嘉材不这么想：“只要高考能考出高分就行了，傻子才需要天天看书。”

爸妈在亲朋面前鼻孔都是对天开的。

“你们说，以后嘉材是念清华还是北大，真是难选！”

高三这年我专注学习，没回过县里。

都是姑父和表哥来看我。

姑姑要顾店，腾不出时间。

黑板上的倒计时不断减少，高考的巨轮滚滚而来。

我跟沈嘉材分在一个考点的不同教室。

开考前他特意来找我，笑得很开心：“沈丽丽，你还不知道吧，姑妈得了绝症。”

“治疗费得六七十万，姑父找爸妈借钱来着。”

“爸妈的钱都是留给我的，可不会借给姑姑。”

“到时候我拿了全市第一，肯定有很多奖金，要是你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会借你。”

……

姑姑得了绝症？

我脑子嗡嗡作响。

越想越觉得，沈嘉材不是在骗我。

考试的铃声已经响起，可我无法静心。

拿笔的手一直在抖。

9、

正是焦躁忧虑，脑子里蹦出沈嘉材那句话。

“拿全市第一，有很多奖金……”

如果我能拿到这笔钱，就可以解姑姑的燃眉之急。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

考完后，我给姑姑打电话，她断然否定：“别听你弟瞎说，他怎么那么恶毒，我好的很。”

可是，着急后浓重地喘息已经出卖了她。

最后一场考完，同学约沈嘉材去网吧对答案。

“有什么好对的，反正你们都考不过我。”他轻蔑一笑：“我看你数学最后一大题没写，211是不是悬了？”

他又喷另外一个人：“还有你，别去对了，就你的底子超常发挥也上不了985。”

“你们都要珍惜与我相聚的时光，以后我去清华北大，咱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众人的脸色均是难看。

沈嘉材叫住脚步匆匆的我：“沈丽丽，有我给你准备的考前惊喜，你一定考得很好吧。”

我停下脚步：“我稳定发挥，至于你，最好别高兴得太早。”

到了考场外，表哥已经等候多时。

“快走吧，妈在等你。”

姑姑瘦了一大圈，眼睛凹陷，脸色苍白，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大片大片的淤青。

她用挂点滴的手轻轻覆住我手背：“我没影响你考试吧？”

我使劲摇头，眼泪扑簌簌地掉。

“哭什么，我肯定活着看你考清华北大，等你以后结婚，我还要给你带孩子呢。”

姑姑得的是急性再障性贫血，病程进展很快，彻底治愈需要骨髓移植。

骨髓匹配需要时间，医生让我们提前准备好六十万。

县城的房子不值钱不好卖，十多天住院，已经花了十来万，姑父急得头发白了一半，钱还是没凑齐。

无论谁问起，沈嘉材都大言不惭：“省状元一定是我，至于去清华还是北大，看他们到时候的诚意吧。”

爸妈四处炫耀：“嘉材从不看书的，他就是个天才。清华北大都有些委屈他了。”

也有熟人会问起我。

爸妈摆摆手：“丽丽肯定比不上嘉材，女孩子读不读大学都无所谓的。”

沈嘉材拿走了妈妈的银行卡和密码。

他拿着卡朝我炫耀：“跪下来求我，态度诚恳的话，我说不定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