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如以往一样,周身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是以前是我给他挑的洗衣液味道,如今,应该是昂贵的香水了吧。
我贪恋的吸了吸鼻子,拍了拍手肘上的灰。
膝盖那里擦破一个洞,里面丝丝血迹正在弥漫,就像我的心一样,钻心入骨的疼痛正在密密麻麻裹满全身。
我和他,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这位女士,我送你上医院吧?”助理开口打断我的回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擦破点皮,涂点碘伏就好了,这种强烈对比的时刻,不想在这里多待,我也不想看见他不同以往的冷漠眼神。
“那你需要多少赔偿?尽管开口,”他一边说一边从皮夹里拿出一沓钱来。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陈宴,低着头没做声,扶起单车就准备走。
“怎么,嫌少?”陈宴哼笑,讥讽的问我,那凉薄的眼神看的我心凉。
冷冰冰的语气仿佛在我心脏上开了一枪,漏出一个洞来,正呼呼的灌着风。
是啊,一年前是我在他最爱我的时候甩了他,不论他怎么祈求,就算跪在地上,我也无动于衷,如今他这样也情有可原。
我硬扯出一个笑,声音像被砂砾碾过,“一千怎么够?”
他闻言笑了,气笑的,一把从助理手上拿过皮夹,抽出一张支票来,哗啦哗啦写上字,扔在了我脸上。
支票划破我的脸颊又滑落在地,跟我的尊严一样。
我极力控制住情绪,保持脸上的平静,蹲下身捡了起来。
我不想多待,怕被他看出端倪,也怕自己崩溃出声,赶紧转身准备走时,陈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三月,你后悔了吗?你如今这副鬼样子,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他字字诛心,我的心仿佛在滴血。
当初在他最穷时,我跟他提了分手,我说我过惯了苦日子,我不想再过了,我腻烦了,我不愿意继续陪着他共苦了。
那时他的项目正处在关键时期,如果成功,他将跻身商业新贵,他那时候哭着求我,叫我不要分手,他马上就有钱了,马上就不会让我过苦日子了,他痛苦的哀求我,跪下来拉住我,甚至自暴自弃割腕威胁我,但是我毅然决然离开了,搬离了我们的出租屋,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对他换的电话短信视而不见,祈求痛苦的语气我都回以冷嘲热讽。
如今,他成功了,开着价值不菲的豪车,在酷暑里仍然干净利落。
而我,穿着最廉价的衬衫,在大热天里蹬车蹬的满头大汗。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我快要死了。
我的主治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
想到这里,我忍住泪意,轻声说:“不后悔”。我拼命抑制住哭腔,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陈宴在身后什么表情我看不见,但刚进地铁的我,却痛哭出声,我捶着我的心脏,却缓解不了一点,看着手里的病历本,我恨老天,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才二十五岁,我本来和陈宴有期待的美好的未来,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路人奇怪又漠然的看着我,任我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