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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寻问了些书院中的事情,他都答得含含糊糊。
我心中有了计较,不再追问,也没有揭穿他,继续给他添菜。
这顿饭,他着实是吃得有些心惊胆战。
吃完便背上包袱,欲回程。
「今晚不再家里过夜吗?这么匆忙?」我帮他理了理衣襟。
「是,是啊!书院课业繁重,我也是抽空回来的。
长姐在家保重好身子,我现下真要回去了,不然就要耽误课业了。」
他神色躲闪,不敢看我。
分明是赶着回去抄书挣钱,真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听他说到保重身子,我眼珠一转,捂住心口就开始诶哟。
他立马紧张道:「长姐,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5
我摆了摆手:「我无事,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了课业。
再不走,到府城便要天黑了,别赶不上城门。」
我催促他快些回去。
他再三确认我真的没事后,才在我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便锁上了家中大门,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府城。
走了大半日,到府城时果然天都快黑了。
因着赶路,饥肠辘辘的他停在了包子铺前。
摊主热情招呼他,他也不搭话,看得出很是局促。
纠结了许久,他还是转头从对面馒头铺中买了两个馒头和些咸菜。
惹得包子铺老板骂了声:「酸儒穷鬼。」
他抓起馒头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以至于不曾看见前方有一汉子直直撞来。
他本就瘦弱,被汉子一撞,直直后退了两部,才阚阚稳住身形。
手中啃了一半的馒头也被撞落在地。
他拦住那汉子,让人赔他馒头。
那汉子打量了他两眼见他穿着长衫,不耐烦道:
「穿得倒是人模人样,一个馒头还要计较,穷疯了吧!」
说完,不待弟弟说话,人便扬长而去。
弟弟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脏馒头。
他舍不得将脏的地方撕掉,只是小心翼翼擦拭后塞入口中,接着赶路。
我看着他佝偻的身子淹没在人群中,心疼地咬住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怎么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我终于跟着他来到他所居住的破庙中。
只见庙中已经挤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6
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看来弟弟每次回来看我,都是特地沐浴过的。
他面不改色走进去,小心翼翼从包袱里掏出需要抄写的书本。
他没有书桌,只得坐在地上,用块破木板放在腿上当作桌子。
这样的姿势长期下来,人怎么能受得了。
他点燃了柴火,许是怕打扰别人睡觉,只得坐在门口。
夜里寒气大,别人都是往里面挤,只有他生生挨着冻。
我看他这架势怕是要抄一夜了。
那些个乞丐纷纷拿他取笑:
「看,那呆子又来了。」
「你们说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天天跟我们这些人住在一起,脑子是不是有病?」
「谁知道呢!这年头真是什么呆子都有。」